敬以此文纪念母亲去世三十四周年!
我的母亲,应该算得上是“大家闺秀”,印象中的外公,高大魁梧、英俊潇洒,家住在盐都区学富乡“杨家河”村,当年应该叫“盐城县学富公社”,外公任粮管所所长,外公在当地名望很高。
我最喜欢的,是哥哥姐姐放暑假,父亲和母亲就会带着我们步行约20公里,到外公家玩,那时没有车,最便捷的交通工具可能就是双腿了!虽然长途走路很累,但是那个年代,人生就是靠走出来的。这也是我们一年中最期待的事。
外公所在的粮管所占地面积非常大,建在街的河西面,有一座小桥可以通过。粮管所东侧是小洋河,一排整齐的码头和砖砌的台阶通往里面高大的仓库。小洋河水面较宽,可以行十几吨的大船,是当地的主要交通要道,每年收粮季节,这里车水马龙,人山人海,小车大船一片繁忙。
外公是个很严肃的人,舅舅和姨妈都很“怕”他,但他,对我父母和我们姐弟仨很是和蔼可亲。母亲在家姐弟七人,她是长女,还有四个弟弟和两个妹妹,他们对母亲都很尊重。
每次到外公家,外公外婆都会烧上许多好吃的菜,跟家里过年似的,餐桌上连当年办“大事”才能吃上的鱼、肉圆、鸡鸭等都上来了!当时是计划经济,一般家庭一个月也吃不上一顿的红烧肉,我去了就可以放开肚皮吃,这也可能是我惦记着日子想去的一个主要原因!
因为是长女,母亲很早就辍学在家,不但要照顾好弟妹,还得帮助外婆干农活。弟妹多,家里担子就重,母亲过早离开了学校回家帮农,吃了很多苦,身体一直都很单薄。也因为家里人口多担子重,不到20岁就经人介绍嫁给了当地校长家的大儿子,也是在当地学校做教师的父亲。
母亲在老家是个大美女,个子高人长得漂亮,大大的眼睛,高高的鼻梁,黑黝黝的头发,光亮有质,扎着两条又粗又长拖到膝盖下面的大辫子。就是现在去“杨家河”,长辈们一谈起他们的婚事,总会补上一句“陈校长把我们庄上最美的大美人娶走了!”
母亲很能吃苦,会织毛衣,也会做布鞋和缝纫,农活、家务什么都会做,学得一手的好手艺,我们姐弟三和父亲穿的衣服都是母亲亲手做的。农村当年有个俗语:“新老大,旧老二,补补纳纳给老三”,我在家排行老三,年龄最小,按道理应该是和其他小朋友一样,穿破旧补洞的衣服,然而我印象中从来没有过。当时无论是有多艰难辛苦,母亲都会想着法子让我们穿得整整齐齐的。尤其是到了春节,我算是穿得最“潮”的,崭新的方领“中山装”,脚蹬“松紧口”小布鞋,在同学朋友们羡慕的目光中来回奔跑。
母亲身体单薄,当年生大姐时,家里还没有余钱盖房子,是租住在父亲学校附近村民的“敞开的草棚里”,四面用草把“编帘子”围成墙的“驴头屋”里,四面漏风,受了风寒,留下了“支气管炎”病根,长年累月引发了“肺气肿”,咳嗽得厉害。就是这样,她仍坚持早上很早就起床,去隔壁的厨房给我们做早餐,由于劳累,一声声的咳嗽打破宁静的清晨,犹如小刀一道一道划在我们的心头!
我们的“家”是随着父亲走的。父亲担任校长,每调到一所学校,我们的“家”就搬到那里。我“记事”比较早,最早的记忆是大约在三岁左右,当时家已搬到“射中小学”。学校在操场南侧分配了一间草房,我们算真的有“家”了。
父亲母亲人缘极好,和村、队的干部们也很熟悉,当年,从上海“下放”到医务室的几位知青叔叔都喜欢找他们玩。那个时候,也没什么文化娱乐活动,玩得最多就是扑克牌“扛红旗”。村卫生室离我家很近,也是一百步的路程,几个人一到父亲休息天,就会找他“扛红旗”,不然就是临到吃饭点就会捧着个碗一路晃悠过来,一边问“陈师娘,今天吃什么菜啊?”一面斜着眼瞄上我家的小桌子,还没等母亲招呼,他们就“自觉”地坐了下来,嘴里说是尝尝母亲的手艺,筷子早就叉到菜吃上了。尤其到了夏天,姐姐会跟一帮小朋友到“西荡”里摸田螺,我们家桌上会多出几道“荤菜”,红烧杂鱼,烧田螺,加上南瓜汤、戳茄子等。那几位知青叔叔鼻子就像长了眼似的,约着差不多该是吃饭时间了,就会出现在我家。那个年代,生活真的很艰苦,能吃饱肚子已不容易,何况还能吃到杂鱼和田螺这样的“荤菜”呢!
我们真正的家是父亲调到“楼范中学”,父亲工资也涨了一些,在外公、舅舅和一些朋友的帮助下,“搞”到了计划砖和木材,楼范的大队书记和大队长给“批”了个宅基地,在众多好心的村民、邻居的帮助下,新房子不到一个月就建好了!为了建这个新家,父亲和母亲忙里忙外起早贪黑瘦了十几斤,从保存的相片里可以看出,父亲和母亲面黄肌瘦,脸颊上的颧骨高高突出,但他们的眼神闪烁有力,充满了喜悦和希望。
新房,正屋是三间高大瓦房,院子南北、东西各约有15米左右,院子西侧是两间厨房,清一色的青砖青瓦,院南侧和东侧是用砖垒起来半人高的围墙,南侧围墙中央留了正门,东侧留了侧门。父母亲认真地布置了一下新家,在院中央种下了三棵梨树,每年三月,满树洁白的梨花如雪占枝头,蜜蜂穿游,蝴蝶飞舞,隐隐的馨香随风飘散。
东院门与主屋合角处置了个花园,在里面植了月季、冬青、太阳花之类的花草,还有母亲最喜爱的栀子花,红花绿叶十分怡人。砌房子剩下来的零砖碎瓦,被整齐地铺在了门口,临近厨房门口,还特地请了师傅打出一口井,安上了吸水龙头。从此后,我们家结束了举家迁移的历史,后来父亲被调动过几次,而我们的家一直住在那里,也算是过上了安逸的生活。
母亲是一个勤劳的人,也是一个细心的人,对我们的照顾无微不至。住进新家后,平日里喜欢在屋后的田地上,待弄她心爱的蔬菜瓜果。我在家上学时,她每天早早就做好早饭,以后到菜地里松土浇水,晚上放学回来,她已准备好饭菜在路边上等着我们,那个熟悉又温暖的背影,犹如一轮暖阳时刻伴随在我们的身边。
最后一次见到母亲,是哥哥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南京“东南大学”,我也到外地上高中。那年春节过后,刚好是正月十二开学,我和哥哥都拿上行李要到三公里外的街上乘车。母亲病情一直没有好转,身体很虚弱,看到我们要走,却执意要送我们到屋后的马路上。一边走一边拉着我的手,重复着每次送我们时都会交代的话,见到我们走远了,她仍站在风口远远地向我们张望,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她沉重的咳嗽声,那个略显疲惫而又坚强不屈的背影,犹如一座丰碑永远铭刻在我的心头。
注解:
1“大家”:指在地方有影响力的家庭。
2“西荡”:指西乡盛产的万亩芦苇荡。
3“驴头屋”牛或驴住的敞篷,四面没有墙
4“编帘子”用芦苇编织的帘子
【作者简介】 陈亮,笔名:量子星语,一个生活在江苏的青年作家、诗人、词作者。中国科技新闻学会品牌传播专业委员会文化中心主任,《诗路》杂志总编、中诗社社长。中国诗歌学会会员,中华诗词学会会员。 有作品散见于《诗刊》《辽河》《北方作家》《人民日报联合时报》《中国报道》《盐阜大众报》《新西兰报》《盐城晚报》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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